值得吉尼斯金牌的12岁“童右”故事
2021-01-26

文│铁流

荒唐年代必然有荒唐的故事,一个12岁还在上小学的孩子,竟在“反右斗争”中被中共地方党委划为“童右”,一样弄去“劳动改造”,你相信吗?然而却是事实。

四川的小画家张克锦
四川山青水秀,人杰地灵,自古出才子俊秀。明朝成化14年(公元1478年)距成都20公里新都县,一个叫杨廷和的12岁孩子在乡试中举,19岁又皇榜题名考中进士,后官至内阁首辅,开一代清明盛世,成为千古历史佳话。

422年后的1957年中国,四川达县城关镇一个仅12岁的孩子张克锦,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却十分聪明长于绘画,是学校尽知的小画家,却因为一幅售价五毛钱的漫画,在1957年的“反右斗争”被中共地方党委划为“童右”,关押长达22年,为毛泽东恶政留下千古骂名。看来“伟大的社会主义制度”,还不如明朝。

说来当今生活在21世纪的年轻人绝不会相信,然而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!12岁还是个童音未变的小孩呢!?

反“右”运动初期,各单位号召大鸣大放,给党员提意见。当时,四川达县(现已改为四川省达州市通川区)一家帽鞋生产合作社的职工冉某,给县城关镇的某领导提了意见,并请人画了一幅漫画。冉某因此被划为“右派”,不久跳大桥自杀身亡。至于漫画,最后查出是小学5年级学生、年仅12岁的张克锦所画。

当时,12岁的张克锦对于“大鸣大放”之类,完全不知道是咋回事。张并不认识这位镇领导,他的家人也与该领导没有任何瓜葛和恩怨。因他很小就表现出了绘画天赋,曾获得过少儿绘画大奖,有了一些名气,邻居冉某就请他帮忙画了一幅题为《一手遮天的×××》的漫画,讽刺该领导,这就闯了大祸。不过张克锦毕竟只是个12岁的孩子,“右派分子”其名于他似不合适。有关领导经过认真研究,最后确定冠以“右童分子”之名。

荒谬的“反右运动”
张克锦这顶“右童分子”的帽子,一直戴至21年后的1979年,中共中央决定全部摘掉右派分子帽子之时才被摘了下来。当时,张克锦的《平反通知书》由有关方面送交到他原来读书的那所小学,即现今的达州市通川区第一小学。

当年划为“右派分子”的人,并没有都抓进监狱,但张克锦不知为何却被关了7年。那是1958年4月里的一天,张克锦正在教室里上课,突然看见窗外有人向他招手。他一看,是街道居民委员会分管治保工作的一个阿姨,很熟的。老师看见了,就让张克锦到教室外面去。

在教室外面,阿姨对张克锦说:“你跟我一起到城关镇去一下。”

“我在上课,到那里去做啥子?”张克锦不解地问。

阿姨说:“领啥子奖嘛。”

“领吆麻雀的奖。”1958年春天,全国人民响应毛“除四害”的号召,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包括消灭麻雀在内的运动。人们在街头巷尾、田间地角各个地方,或拚命挥动竹竿,或使劲敲击脸盆,声嘶力竭地呐喊著四处追撵,让麻雀得不到片刻停歇而累得从空中掉落下来,毁灭于“人民战争”的汪洋大海之中。

张克锦疑惑地对阿姨说:“那几天吆麻雀,我只是跟著大人们在山上东奔西跑地跑了一天,连一只麻雀也没有吆下来!”

阿姨有些生气地说:“娃娃家哪来那么多的话,叫你去你就跟著一起走嘛!”

张克锦只好闭上嘴巴埋著头跟阿姨来到城关镇。一到那里,便见礼堂里人山人海,还没有等张克锦回过神来,已经被人双手反剪著推到台上。一片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中,张克锦吓得大哭起来。

一个12岁的孩子,就这样被抓进了监狱!当时既没有向他出示逮捕证,也没有让他签字画押。正是在监狱之中,张克锦被戴上了“右童分子”的帽子。

年龄最小的右派
张克锦平反后被安排了工作,退休前为四川省达州市通川区总工会工人文化宫美术专业干部,活得还算不赖。那么小就被关了7年,出狱后又一直戴著帽子受到常人难以想像的精神折磨,历尽艰辛,棱角理应磨秃了吧?

不!张克锦完全不是那种低头哈腰、谨小慎微、反应迟钝、一脸晦气之人。他长发披肩,打扮入时,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得多。他爱好广泛,除绘画书法以外,尤喜读书集邮,也喜欢与京剧票友们相聚,拉琴吊嗓,自娱自乐。

因为读书较多,常常喜欢评古论今。讲话时神采飞扬,口若悬河,乃至于手舞足蹈。他家的住房比较宽敞,还开设了少儿美术书法培训班,许多朋友都把孩子送到他这里来,利人也利己。

我是张克锦的老熟人。他对我说,当年被划为“右童分子”,全国“获此殊荣”的大概只有他一人。我说,真是委屈你了。他却说,已经过来了,也就无所谓了。历史只不过和我开了一个玩笑,给了我一个“吉尼斯”金牌!

叶永烈先生所著《反右派始末》一书中,曾说四川雅安的李天德是中国年龄最小的“右派”,时年19岁。但我在四川东北某地的一位朋友,划“右”时年仅17岁。跟划“右”时年仅12岁的张克锦比起来,他们只能退居其次了。

怕独女不测送加拿大深造
我是个记者,当初下定决定要找著张克锦,便四处打听此人下落。2010年初夏成都难友彭慕陶先生打来电话,说他找到了张克锦,住在成都西边临郊一幢公寓房里。

我立即从北京飞到成都,在彭慕陶先生的带领下前去拜见了这位12岁被打成“童右”的张先生。此时他己经是55岁的中年人,一张清瘦的瓜子脸,均匀不高的身材,平常穿著,显得文质彬彬,说话有条不紊,对往事十分清晰。他住室很宽绰,是大两居,装修得不错,客厅里有两个大书橱,里面盛满了各种古旧线装书,墙壁上挂有他的山水画。

谈及旧事他苦苦一笑说:荒唐荒唐,唉,早就成为历史了。不过一想起总让人刻骨铭心啊!那日子你们是怎么过的我就是怎么过的,挨打受累吃不饱,每天无休止地劳动。一个时候去给管教办墙报,成天写写画画倒学了不少东西。

说著从书柜里取出几轴字卷展开,我一看便连口叫绝。这些书带画的长卷,风格古朴,笔力雄健,似江水横流,如海啸有声,可谓之精品。他的生活就靠画画写字为生,除此他还能歌善舞,特别是反串青衣有梅派韵味。在我盛邀下,他穿上水袖长装为我们表演了一出“贵妃醉酒”,一招一式有板有眼,出神入画似出名师,然而都是他自学成才的杰作。

他还告诉我,他人生最庆幸的是,22岁独女的诗书画远远超越他。为怕女儿在国内有所不测,早倾其家财送到加拿大去深造了。在言谈中流露出他对中共仍存恐惧,也有外行的打算。他说那段恐怖的历史虽过去,但不等于结朿,毛的头像还悬挂在天安门城头,腐尸还长眠在广场,中共仍视他为“祖宗”,中国难以回避新的政治灾难……
    来源: 看中国 责编: Kit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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